□ 王曉群
四季，在巴山深處，是陜西省嵐皋縣的一個鄉鎮。四季，也是一條河流的名稱，發源于巴山脊梁，一路穿叢林、過草甸、躍懸崖，奔騰百里在嵐皋縣城匯入嵐河，從而，完成了山川與叢林的行走過程。
四季，有許多故事和傳說，有個楊家院子，遠近聞名，不是名人奇事出名，而是家家戶戶都會做一手美味佳肴，地道的陜南農家菜，食客們的好去處。每逢周末或節慶，城里人早早的趕到這里，邊觀光，邊休閑，再美餐一頓，一飽口福。遠到嵐皋旅游者，游完嵐皋的山水風光后，也都要來到四季的楊家院子，品嘗地道的陜南美味才算完整的到了一趟嵐皋。我曾帶省城好友到楊家院子，吃了一盤青椒爆炒雞仔，地產的蔥姜蒜椒，地道的農家土雞，鐵鍋柴火爆炒，香辣爽口，吃的朋友滿口生津，贊不絕口。走時不好意思地要求再帶一份，我大方的送了三份。
凡到四季楊家院子的人，目的都很明確，就是為了一飽口福。
去年初夏我又到楊家院子，依舊是為吃而來。在河邊老麻柳樹下閑玩，我發現一塊紋理特別的石頭，一層層淺綠相間，又有一層層細細的黑線，線條直而均勻，像樹的紋理，更像經過精密計算后的工藝。長期間在河流沙石沖刷，表面光滑無比，用手把玩有綢緞一樣的手感，細膩溫潤。雖不通透，卻有玉質的柔順。
拿在手中端詳，總感覺在什么地方見過這種石料，卻又一時想不起來。拿回家中放在書桌上，突然想起多少年前在一次展銷會上見過，應該是嵐皋縣送展的九龍硯臺、八仙硯臺和觀音硯臺，石質應該就是這種。
嵐皋縣出產硯臺石已有歷史，《嵐皋縣志》記載，上世紀八十年加工的硯臺亮相省城和廣交會，引起了業內關注。著名書法家吳三大蘸墨提筆，寫下了廣為流傳的詩文。香港書法家林祥雄也對嵐皋硯臺贊不絕口，即興寫下：尋覓名硯行天涯，喜現冰皋在安康。從此，嵐皋縣的硯臺就有了冰皋的美譽。
再次來到四季河不是為吃而來，而是專門尋找冰皋硯臺石的礦藏。
約上四季的世雙好友結伴，沿著四季河向上，一路尋找。
河水純清見底，波浪蕩滌著各色鵝卵石，似搖搖晃晃在水中的珠寶，別有情趣。雖說是尋找，更多的還是休閑的樂趣。朔河二十多公里山變的峽窄起來，河床及兩岸出現大量火山石，有蜂窩麻面狀的、有巖漿石包巖石的，大石頭包小石頭，石頭擠石頭，同一塊石頭中有幾種顏色，堅硬無比。我想，有火山巖石處應該沒有紋理整齊的硯臺石。火山石是火山爆發的產物，冰皋硯臺石屬于沉積巖，沉積巖形成中受各種作用影響，只有物質成分呈現有序分布和排列方式，才能構造出清晰紋理的特征。而火山巖是巖漿流動構造，既無規律，也無紋理。
打算離開這段河流到上游再去尋找時，卻發現右岸旁邊有一條斜插而來的溝谷，溝口有不少紋理清晰的石頭。撿到手中看，喜出望外，正是我們要尋找的冰皋硯臺石料。
我斷定冰皋硯臺石就出自這條溝壑。
溝谷狹窄陡峭，水流湍急。朔溪而上十分困難。向左、向右，再向左、再向右，一直在幽深而茂密的叢林里，還不時有瀑布出現。越往深處，山勢越陡，河水越急，冰皋硯臺石也越多。行走三五里后來到了一個“天書”的世界，兩邊的山崖如巨大書架，摞著一層層冰皋硯臺石山料，組成巨大山體。我十分高興，十分激動，一路的艱難與勞累早已被瞬間的喜悅沖淡。近處一層一層的冰皋硯臺石，似精裝典籍，擺放在懸崖峭壁上；遠處一摞一摞的，大的似車輛一般，似還沒有來得及整理，亂七八糟散落在溝谷里；急流險灘處，河水沖刷千層頁巖，似翻閱隱埋于大自然中的遠古秘籍，誦讀著大巴山深處的經文。
這是一場探險，探索大巴山豐富的自然資源；是一次尋找，尋找大巴山鮮為人知的寶藏；更是一種收獲，獲得了大自然中蘊藏的更多秘密，了解更多的知識。
我不是投資經營者，認識不了冰皋硯臺石的經濟價值；也不是奇石收藏者，不懂得它的觀賞價值和藝術價值。只是一個普通的石癡，有一種情懷，愛石如命。撿起一塊自己覺得好看的，只圖一次辛苦紀念，足有五斤，帶回家中。擺放在自己書桌前，每每欣賞，很滿足，也很有成就感，看到它總有一種與大自然內心交流的感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