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者 羅偉
夕陽西下,夜幕降臨。四橋(東壩漢江大橋)下陸續被擺攤小販、貨車司機以及各色敞著后備箱的汽車所填滿。“泡面小姐姐”“荒野咖啡”“鮮花集市”……百米長的道路兩側,每個敞開的后備箱都是一個攤位,幾十種不同類型的商品和車主們各具巧思的裝飾風格,讓原本的寂靜之地充滿了人間煙火的氣息。
“曹家稠酒,正宗稠酒,歡迎品嘗……”一輛白色大眾寶來車的后備箱,紅色小喇叭發出的吆喝聲吸引了來往閑逛的行人,攤主雷玉濤正熱情地給顧客斟酒。“來嘗嘗,這是我們自家釀的,好喝不醉人,味道好就帶點回去嘗嘗嘛……”
記者上前和他攀談起來,眼前這位能說會道的小伙子白天在漢濱區一家物業公司上班,下班后為了給自己再找點事干,他便會拉上20多桶自家做的稠酒到四橋底下售賣。兩個多月的時間,除了下雨,雷玉濤幾乎每天都來。“前期大家都不知道我在這里擺攤,我就發朋友圈和抖音,朋友們知道了又轉發傳播,后面來的顧客很多都是借助互聯網傳播來的新顧客。曹家稠酒在安康做了20多年,也算小有名氣,現在我每天帶來的稠酒基本上都能賣完,一天可以賺400多元。”
談及對“后備箱”經濟的看法,以及為何要參與夜市擺攤的緣由時,雷玉濤笑著說道:“最開始就是想著下班了沒事干過來擺攤,順便給自家的稠酒做宣傳,后來慢慢地從擺攤的過程中找到了樂趣。平時我大部分時候都坐在辦公室,沒有太多和人接觸的機會,擺攤后我接觸到形形色色的顧客,和別的擺攤車主聊聊天,感覺挺有意思的,而且收入還增加了,也體驗了不同的經營形式。我理解的‘后備箱經濟’不僅僅具備經濟功能,還有社交、文化、娛樂功能,且形式靈活,適合多種群體創業和體驗生活。”
通過記者走訪得知,四橋下的后備箱集市群體中,除了有像雷玉濤這樣為體驗而來的車主,也有在后疫情時代想要通過后備箱擺攤改善生活的逐夢人。
開著一輛東風SUV銷售軟底按摩鞋的張玉宗便是其中一位,經過他的攤位前,很容易便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情。“來來來,試試咱們這款鞋,不傷腳不累人,父母年紀大了穿著最合適,帶回去給他們試試,不喜歡來退換都可以……”張玉宗臉上堆著笑,不停歇地介紹自己售賣的產品,手上動作也不曾慢下來,忙著給人取鞋、換鞋,不多時,他的攤位前便圍滿了人。
和目前的火爆情況相比,張玉宗三年前創業時是另一番場景。
疫情前,張玉宗做的是視力矯正的生意。“那時候想著視力矯正的市場前景還是蠻廣闊的,而且我本身比較謹慎,自己感受過效果才決定選擇這個行業來進行創業。每次給人矯正之前,需要有專業醫生到安康來根據每個患者的情況進行檢查。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,根據防控需求,專業醫生沒辦法每次都過來,視力矯正的生意慢慢就堅持不下去了,虧了20多萬。”
回憶起上次創業所遭遇的情況,張玉宗的神色變得黯然。“后來我在家待了一年多的時間,這次到四橋下來賣鞋,也是朋友介紹的,再加上現在‘后備箱經濟’比較火爆,最大的成本都在進貨上面,投資小,起碼不用伸手向國家要錢。”
縱觀整個后備箱夜市的攤主群體,每個車主來擺攤的原因都各有不同。這些內里各有乾坤的汽車,掀開了“后備箱經濟”在疫情下逆勢崛起的面貌。
透過汽車尾門,一輛輛移動車攤以輕體量和機動性參與到市場經濟中來,如星星之火漸次燎原,甚至形成了后備箱集市,讓人們感受到新鮮消費體驗所帶來的新潮感。而經營各異的攤主們,有的把這個當作事業,有的純粹只為愛好,但無論目的如何,這些一個接一個排列著的“袖珍攤位”,都如雨后春筍勃然生發,也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后疫情時代的經濟下行壓力,為城市夜經濟注入了新的活力。
但從另一個層面來看,“后備箱經濟”這樣的細微經濟體也很容易誘發出種種問題,比如說監管上的困難、食品質量安全沒有保障、遺留垃圾處理、交通安全等痛點,在一定程度上給城市運營帶來挑戰。
記者通過觀察,發現部分攤位售賣的自制食品衛生堪憂,一般來說,制作食品售賣往往需要整潔規范的制作環境和齊全的手續,但在野外,很難具備相應的條件,露天的食品制作除了對攤主的個人素質提出要求,還有環境優劣等因素的影響。且由于這些攤位大多都沒有營業執照,定價無標準,“一錘子買賣”難以得到售后保障,加之大量車輛集中,攤位支開后,難免出現占道經營的情況,為交通安全埋下了隱患。
總而言之,后疫情時代經濟現狀下,“后備箱經濟”無疑是為廣大微創業者打開的一扇窗,是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,也進一步激發了消費活力,引領著市場潮流,這樣的新業態、新場景,亦有助于經濟模式的創新。但若想要“后備箱”經濟行穩致遠地長期發展,還需相關部門調節發力,堅持鼓勵與監管并重,在刺激消費和全市共創文明城市的背景氛圍下,充分發揮有形之手與無形之手的合力,既要為一個個“后備箱”提供便捷寬松的經營環境,也要加強對后備箱夜市的監管,在治安秩序、環境衛生保障等方面發力,將其引導好、監管好,在創造多元消費場景的同時,切實維護好廣大群眾的根本利益,讓“后備箱經濟”能夠在一個有序的生長空間下得到健康發展。